原人論-斥迷執第一

 

斥迷執第一(習儒道者)

儒道二教說人畜等類,皆是虛無大道生成養育。謂道法自然生於元氣,元氣生天地,天地生萬物,故愚智貴賤貧富苦樂,皆稟於天,由於時命;故死後却歸天地,復其虛無。然外教宗旨,但在乎依身立行,不在究竟身之元由。所說萬物不論象外,雖指大道為本,而不備明順逆起滅染淨因緣,故習者不知是權,執之為了。今略舉而詰之。所言萬物皆從虛無大道而生者,大道即是生死賢愚之本,吉凶禍福之基。基本既其常存,則禍亂凶愚不可除也,福慶賢善不可益也,何用老莊之教耶?又道育虎狼、胎桀紂,夭顏冉、禍夷齊,何名尊乎?又言萬物皆是自然生化非因緣者,則一切無因緣處悉應生化,謂石應生草,草或生人,人生畜等。又應生無前後,起無早晚,神仙不藉丹藥,太平不藉賢良,仁義不藉教習,老莊周孔何用立教為軌則乎?又言皆從元氣而生成者,則歘生之神未曾習慮,豈得嬰孩便能愛惡驕恣焉?若言歘有自然便能隨念愛惡等者,則五德六藝悉能隨念而解,何待因緣學習而成?又若生是稟氣而歘有,死是氣散而歘無,則誰為鬼神乎?且世有鑒達前生追憶往事,則知生前相續,非稟氣而歘有;又驗鬼神靈知不斷,則知死後非氣散而歘無。故祭祀求禱,典藉有文,況死而蘇者說幽途事,或死後感動妻子讎報怨恩,今古皆有耶?外難曰:「若人死為鬼,則古來之鬼填塞巷路,合有見者。如何不爾?」答曰:「人死六道,不必皆為鬼,鬼死復為人等,豈古來積鬼常存耶?」且天地之氣本無知也,人稟無知之氣,安得歘起而有知乎?草木亦皆稟氣,何不知乎?又言貧富貴賤賢愚善惡吉凶禍福皆由天命者,則天之賦命奚有貧多富少、賤多貴少,乃至禍多福少?苟多少之分在天,天何不平乎?況有無行而貴、守行而賤,無德而富、有德而貧,逆吉義凶、仁夭暴壽,乃至有道者喪、無道者興?既皆由天,天乃興不道而喪道?何有福善益謙之賞,禍淫害盈之罰焉?又既禍亂反逆皆由天命,則聖人設教,責人不責天,罪物不罪命,是不當也!然則《詩》刺亂政,《書》讚王道,《禮》稱安上,《樂》號移風,豈是奉上天之意,順造化之心乎?是知專此教者,未能原人。

 

《斥迷執第一(習儒道者)》白話譯文

儒家與道家所說的「人與萬物」,都認為是由「虛無大道」所生,並由它所養育。他們主張:「道」是自然的本體,生出元氣;元氣又生出天地;天地再生出萬物。因此,愚與智、貴與賤、貧與富、苦與樂,通通是「天命所賦」,由時運而定。人死之後,則「形歸於地、氣歸於天」,回到虛無之中。但這種「外教」(指儒、道)雖說有關人生與萬物的原理,其宗旨只著重在「如何依身立行」(即修身立德),卻不追究「這身體與生命的根本由來」。他們雖說「萬物本於大道」,卻沒有明確說出萬物生滅、善惡、染淨、順逆的真正因緣。因此,學這兩家之道的人,往往不知這只是「權教(方便之教)」,反而執著為「究竟之理」。

我現在略舉幾點來反駁、說明。他們說「萬物皆從虛無大道而生」。那麼這「大道」,就成為一切生死、賢愚、吉凶禍福的根本。

既然名叫大道的根本,常存不變,那麼禍亂與愚昧就永遠除不掉,福祿與賢善也無法增加。若是如此,又何必要學老子、莊子的教法呢?再者,道既然能生出萬物,那麼它也生出虎狼、桀紂(暴君),同時又生出顏回、冉子(聖賢)、伯夷、叔齊(高士)。這樣的「道」,怎能稱為尊貴呢?又說「萬物都是自然生成,不由因緣」。若真如此,那麼任何地方、沒有條件之處都應該可以生出萬物。照理說,石頭也能長草,草也能生人,人也能生禽獸。若一切都「自然生成」,那就沒有先後、沒有次第,應該同時無限地生起。如此一來,神仙不需煉丹,太平不需賢良,仁義不需教導,那老莊、周孔立教的規範又有什麼意義呢?再說,「萬物由元氣生成」。那麼剛出生的嬰兒,未曾學過思考,怎麼就懂得愛、恨、驕傲、任性?若說「自然一出便能隨念而有愛恨」的話,那麼五常之德、六藝之學都應該生來便會,何須學習呢?又若說「生」是氣聚而有,「死」是氣散而無,那麼「鬼神」又從何而來?世間有許多人能憶起前生,記得往事,這證明「生命的相續」並非氣聚而忽有;又有許多靈異事件顯示鬼神之知覺不滅,這也證明「死」並非氣散而忽無。再者,祭祀祈禱自古有文獻依據,古今也多有「死而復生」之人,述說幽冥之事,乃至死後靈魂報怨、感動妻子、報恩報仇者,歷代皆有實例,這怎能說死後即歸虛無呢?外道辯者問:「若人死後化為鬼,那古來之鬼應該早已塞滿街巷,為何我們看不見?」我答曰:人死後並非全成鬼,有的投生為人、天、畜生、地獄等六道輪迴之中。鬼若再死,亦復投生為人,豈有古來鬼魂永不消失者乎?再者,天地之氣本來無知;人若只是「稟無知之氣」而生,那麼怎會忽然變得有知覺、有思想?若氣能生知,草木同樣稟氣,為何它們不知不覺?

又說「貧富、貴賤、賢愚、善惡、吉凶、禍福皆由天命」。那麼我請問:為何天命之下貧者多而富者少、賤者多而貴者少、禍者多而福者少?若這都是「天的安排」,那這「天」又怎麼不公平呢?況且世上有:無德行而貴、有德行而賤;

無德行而富、有德行而貧;逆者反得吉,義者反得凶;仁者早夭,暴者長壽;有道之人被毀滅,無道之人反興盛。若說這全是「天命」,那豈不是天令邪惡興、善人亡?那又怎麼能說「福善禍淫」是天之賞罰呢?再說,既然禍亂、反逆都是天命,那聖人為何要設教責人?應該去責天才對,為何要責人、罪物?這豈不不當?若真是如此,那麼《詩經》為何要譴責亂政?《尚書》為何要讚揚王道?《禮》為何推崇安上治民?《樂》為何要移風易俗?難道這些經典不是要「教化人心」,而只是「順從天命」嗎?由此可知,那些專信此道的人,還沒有真正明白「人之本源」。

 

【註解】

l   外教:指佛教之外的儒家、道家等世俗教法。

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 - 苾芻道宏

苾芻道宏者。梵名佛陀提婆(唐云覺天)汴州雍丘人也。俗姓靳。其父早因商侶移步南遊。遠歷三江遐登五嶺。遂過韶部後屆峽山。覩巖谷之清虛。翫川源之澄寂。逢善知識披緇釋素。于時道宏其年尚小。任業風而萍轉。隨父師而遊涉。入桂林以翹想。步幽泉而疊息。父名大感禪師。遂於寂禪師處學祕心關。頗經年載薄知要義。還之峽谷。道宏隨父亦復出家。年滿二十此焉進具。往來廣府出入山門。雖可年望未高。而頗懷節概。既聞淨至走赴莊嚴。詢訪所居云停制旨。一申禮事。即有契於行心。再想生津。實無論於性命。聞說滔天之浪。蔑若小池。觀橫海之鯨。意同鰌鱓。尋即重之清遠言別山庭。與貞固師同歸府下。於是乎畢志南海共赴金洲。擬寫三藏德被千秋。識悟聰敏叶性溫柔。頗功草隷復翫莊周。體齊物之篇虛誕。知指馬之說悠悠。不憑河而徒涉。能臨懼而善籌。雖功未廁於移照。終有慶於英猷。英猷何陳求法輕身。不計樂而為樂。不將親而作親。欲希等生靈於己體。豈若嫓芻狗而行仁。既至佛逝敦心律藏。隨譯隨寫傳燈是望。重瑩戒珠極所欽尚。求寂滅之圓成。棄迷津之重障。畢我大業由斯小匠。慶爾拔擢於有流。庶福資於無量。年二十二矣。


道宏法師,梵名「佛陀提婆」(Buddhadeva,意譯為「覺天」),是汴州雍丘(今河南杞縣一帶)人,俗姓靳。

他的父親早年隨著商旅南行,遠遊三江地區(長江流域),翻越五嶺之地(今嶺南山脈),經過韶州(今廣東韶關)後來到峽山一帶。這裡山谷清幽、溪水明淨,他在此遇見有德的出家僧人,感受佛法清淨,遂決心出家修行。

當時道宏年紀尚小,隨父遷徙,如同浮萍隨波。後來隨父親與師長一同雲遊,入桂林地區,觀山水靜美,心生嚮往。其父法號「大感禪師」,後於寂禪師門下學修「祕心關」(即深層禪定之法),多年勤修,稍得要旨。

之後父子返回峽谷,道宏也隨父出家。年滿二十時正式受具足戒(成為正式比丘)。他常往來於廣州,出入寺院山門之間。雖年輕,但志節高潔、品性端正。

後來聽說淨至法師(即法天法師)在莊嚴寺弘法,便親往禮拜、求教。初次見面,便心有契合;再會時,感情更深,志願一致。對他而言,求法修行勝過性命。

聽說南海波濤洶湧,他卻視如小池;看見橫海之鯨,他自比鰍鱔(喻其無懼之心)。他心意堅定,不顧艱險,辭別山中道友,與貞固法師同行歸廣州,隨後一同前往佛逝國(今印尼蘇門答臘),希望能抄寫《三藏》佛典,使佛德流傳千秋。

道宏天資聰穎,性情溫和,擅長書法,能寫草隸之體;閒時喜讀《莊子》,對「齊物論」與「指馬之喻」等玄理皆能融會,達觀而不執著。

他為人謙和慎重,臨事周密;雖尚年輕,卻有大志。其志在求法,不惜身命。他不為世間享樂而行動,而是以利益眾生為樂;不執著親情,而視眾生為親;願眾生與自己同得解脫、同證菩提。這種胸懷,豈能與世俗以假仁假義者相比!

抵達佛逝後,道宏專心研修戒律,隨譯隨寫,常助人抄錄譯經,志在傳燈續慧。他對戒法珍重如明珠,極為尊崇;以「求涅槃之圓成,棄迷津之障礙」為終身志業;他深信:「成就大業,必由細微修行積累而成」。

他願藉此功德拔濟眾生,使一切有情皆得超脫;願自身福德資糧增長,功行無量。當時他年僅二十二歲。

 

【註解】

l   苾芻(bhikṣu:梵語音譯,意為「比丘」,即受具足戒的出家僧人。

l   佛陀提婆(Buddhadeva:梵語意譯為「覺天」,即「以覺悟為天」。法名常見於印度、南海僧侶中。

l   「三江」與「五嶺」:「三江」指長江水系,「五嶺」指嶺南山脈(越城、騎田、大庾、都龐、萌渚等嶺),古人南遊入廣必經之地。

l   具足戒  出家僧侶正式受戒,成為比丘(男僧)或比丘尼(女僧)時所受的全戒。

l   佛逝國:今印尼蘇門答臘島的「室利佛逝王國」(Śrīvijaya),為唐代僧人求法之重要中途站與佛教中心。

l   律藏:佛教三藏之一,主講戒律與僧團規範。

l   莊周、齊物論、指馬之說:出自《莊子》,表達萬物平等、超越分別的思想。文中顯示道宏兼通儒、道之理,心性曠達。

l   金洲:指南海諸國之一,佛逝周邊地區;古譯多指南洋群島地帶。


原人論-原人論序

萬靈蠢蠢皆有其本,萬物芸芸各歸其根。未有無根本而有枝末者也,況三才中之最靈而無本源乎?且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,今我稟得人身而不自知所從來,曷能知他世所趣乎?曷能知天下古今之人事乎?故數十年中學無常師,博攷內外以原自身,原之不已,果得其本。

然今習儒道者,秖知近則乃祖乃父,傳體相續,受得此身;遠則混沌一氣,剖為陰陽之二,二生天地人三,三生萬物。萬物與人皆氣為本。習佛法者,但云:「近則前生造業,隨業受報,得此人身;遠則業又從惑展轉,乃至阿賴耶識為身根本。」皆謂已窮,而實未也。

然孔、老、釋迦皆是至聖,隨時應物,設教殊塗。內外相資,共利群庶。策勤萬行,明因果始終;推究萬法,彰生起本末。雖皆聖意而有實有權,二教唯權,佛兼權實。策萬行,懲惡勸善,同歸於治,則三教皆可遵行;推萬法,窮理盡性,至於本源,則佛教方為決了。

然當今學士各執一宗,就師佛者,仍迷實義,故於天地人物不能原之至源。余今還依內外教理推窮萬法,初從淺至深,於習權教者,斥滯令通而極其本;後依了教,顯示展轉生起之義,會偏令圓而至於末(末即天地人物)。文有四篇,名原人也。原人論序()


萬物眾生都有其根本,天下萬物雖多,各自都有歸依的本源。世間沒有無根之木,也沒有無源之水;既然如此,那麼「三才」之中最靈妙的人類,又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根本呢?

能了解別人的人,叫作「智」;能了解自己的人,才叫「明」。我們如今生而為人,卻不知自己從何而來,又怎麼能知道死後往哪裡去?又怎麼能明白古往今來天下萬事的真理呢?
因此,我數十年來不拘於一師之說,廣泛研究儒家與佛家的學問,為的是追尋自身的根本。經過不懈探求,終於有所體悟,找到了「人」的真正本源。


如今世間學習儒家道德之道的人,只知道:
近的說,是由祖先、父母生下我們,血脈相承,因而得此身體;
遠的說,是從「混沌一氣」之中分化出陰陽兩儀,陰陽交感而生天地與人,再生萬物。
因此認為「氣」就是萬物與人的根本。

而學佛之人則說:
近的,是前生造業,依業受報,所以今生得此人身;
遠的,是由「惑」而起「業」,「業」又生「識」,最終由「阿賴耶識」作為一切身心的根本。
他們都以為這已是窮究本源,但其實仍未到達究竟之處。


其實,孔子、老子與釋迦牟尼佛,都是通達真理的至聖之人,只是應時應世,各自設教不同而已。
三家之教,雖然方法有別,卻能互相補益,共同利濟眾生。
他們都勤勉修萬行,闡明因果的始末;也都推究萬法的根本,揭示一切生起的源流。
雖然三教皆出於聖人之心,但仍可分為「實」與「權」兩層:
儒、道二教偏重「權教」(因應眾生根器而設的方便教法),
唯有佛教兼具「權」與「實」,能由淺入深、究竟徹底。

若從修身治世的角度來看,三教都能導人向善,感化人心,社會因此得以安治;
但若從究理盡性、探本溯源的角度而言,則唯有佛教能最終明悟一切法的根本。


然而,如今世間的學者往往各執己見,執著於一宗之說;
即使學佛之人,也多停留在文字與表相上,未能明白佛法的真實義理,
因此仍不能真正追溯天地萬物與人之存在的最初根源。

我如今依據儒、道、佛三家內外教理,再次推究萬法的源起,
從淺入深,先指出權教學者的執滯,使其開悟通達,進而推至根本;
再依佛教的了義教法,闡明一切法相生相起的道理,
使偏執的見解得以融通圓滿,
由根本而推至萬物的終末──也就是天地與人之現象。

全篇共分四部分,題名為《原人》。原人論序到此告一段落


註解與解說

  1. 「原人」的意思
     「原」意為「探究、追本溯源」;「原人」即是「探究人之本源」,追問「人從何而來、何以為人」的哲學命題。

  2. 「三才」
     指「天、地、人」三者。文中說「三才中之最靈而無本源乎」,意謂在人、地、天之中,人是最具靈性的存在,不可能沒有根本。

  3. 「權教」與「實教」
     佛教中「權」指方便之教,為引導眾生而設的暫時法;「實」則是真實究竟之法。
     文中指出儒、道為「權教」,佛教兼具「權、實」。

  4. 「阿賴耶識」
     佛教唯識學八識之一,意為「藏識」,是眾生心識的根本,包含一切業力種子。

  5. 「策萬行」與「推萬法」
     前者指「實踐一切善行、修身行道」;
     後者指「從理論上探究宇宙萬法的根源與真相」。

  6. 思想結構總覽
     全文由「問題」→「批評」→「三教融合」→「佛法為究竟」→「自撰四篇」五層構成,旨在說明:人之本,不僅在氣、不僅在業,而在佛性。

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 - 苾芻法朗

苾芻法朗者。梵名達摩提婆(唐云法天)襄州襄陽人也。住靈集寺。俗姓安實。乃家傳禮義門襲冠纓。童年出家欽修是務。遂離桑梓遊涉嶺南。淨至番禺報知行李。雖復學悟非遠而實希尚情深。意喜相隨同越滄海。未經一月屆乎佛逝。亦既至此業行是修。曉夜端心。習因明之祕冊。晨昏勵想。聽俱舍之幽宗。既而一簣已傾。庶罔隤於九仞。三藏虔念。擬剋成乎五篇。弗憚劬勞性有聰識。復能志託弘益抄寫忘疲。乞食自濟但有三衣。袒膊塗跣遵修上儀。雖未成於角立。終有慕於囊錐。凡百徒侶咸希自樂。爾獨標心利生是恪。恪勤何始專思至理。若能弘廣願於悲生。冀大明於慈氏。年二十四矣。其僧貞固等四人。既而附舶俱至佛逝。學經三載梵漢漸通。法朗須往訶陵國。在彼經夏遇疾而卒。懷業戀居佛逝不返番禺。唯有貞固道宏相隨。俱還廣府。各並淹留且住更待後追。貞固遂於三藏道場敷揚律教。未終三載染患身亡。道宏獨在嶺南。爾來逈絕消息。雖每顧問音信不通。嗟乎四子俱汎滄波。竭力盡誠思然法炬。誰知業有長短各阻去留。每一念來傷歎無及。是知麟喻難就危命易虧。所有福田共相資濟。龍華初會俱出塵勞耳。



法朗法師,梵文名「達摩提婆」(Dharmadeva,意譯為「法天」),是襄州襄陽(今湖北襄陽)人。他出身於一個講究禮義、重視學問的家庭,俗姓安,名實。自幼便對佛法懷有敬仰之心,年紀很小就出家修行,一心鑽研佛學。

他早年在靈集寺修習戒律與經論,後來決心離開家鄉,到嶺南一帶雲遊求法,最後到達番禺(今廣州)。法朗發願前往印度取經學法,雖然當時學問尚淺,但志向宏遠,信念堅定。他與幾位志同道合的僧侶一同啟程,渡海西行,不到一個月便抵達佛逝國(今印尼蘇門答臘一帶的室利佛逝王國,當時為東南亞重要的佛教中心)。


到了佛逝之後,法朗日夜不懈地修行。他精研《因明論》(探討佛教邏輯、推理與思辨方法的經典)與《俱舍論》(阿毘達磨學派的重要論書,闡述心理與存在的理論)。他深知修行如築高山,即使一簣之土也不可少,於是立志要完成五部經論的學習。雖然艱苦,他從不怨懟。

法朗資質聰穎,記憶力強,學習又勤奮。他平日抄寫佛經從不知倦,靠乞食維生,身上只帶三衣(僧侶最基本的衣物),不講奢華,舉止嚴謹,恪守戒律。雖然名聲尚未遠播,但才德兼備,受僧眾敬重。同行的法友多半滿足於自身修行,但法朗志在弘法利生,心懷悲願,願以一生弘揚佛法、救度眾生。

他不僅追求理論理解,更立願實踐慈悲與智慧,希望能普利一切眾生,並期望將來能於彌勒菩薩成佛時的「龍華三會」中,與一切有緣眾生共同成道。當時,他才年僅二十四歲。


法朗與僧人貞固、道宏等四人同行,一同乘船抵達佛逝,學法三年後,梵文與漢文已能互通。之後法朗準備前往訶陵國(今印尼爪哇地區)繼續修行,但在當地結夏安居期間(佛教僧侶每年雨季期間禁止遠行、靜修的傳統)不幸染病,圓寂於彼地。他原本計畫返回番禺,但未能如願,長眠異鄉。

當時僅剩貞固與道宏兩人隨行,他們護送法朗的遺物回到廣州,暫時留居當地,等待後來同伴。貞固法師後來在三藏道場講授《律藏》,宣揚佛教戒法,但三年後也因病去世。道宏一人留在嶺南,從此音訊全無。雖有人多次打聽,但最終仍未得知他的下落。


法朗與三位同伴四人,曾經為追求真理、求法渡海,燃起弘法之志。他們竭盡心力,願以生命續佛法之燈,但世事無常,命運各異,或客死異鄉,或音訊斷絕。每每想起,令人不勝感嘆。這也讓人深悟:人世間賢才難得,生命又是如此脆弱短暫。願他們四人同登彌勒龍華法會,超脫塵世勞苦,重聚於清淨法筵之中。


【註解】

  1. 佛逝國(Srivijaya)
     位於今印尼蘇門答臘島的古代佛教王國,7–11世紀時是東南亞重要的佛教與學術中心,許多中國、日本的僧侶曾赴此學法(如唐代義淨法師)。

  2. 結夏安居
     佛教僧侶於每年雨季期間(約三個月)不得遠行,在寺中靜修、誦經、思惟佛法的制度。此傳統起於佛陀時代,旨在避免雨季外出誤傷蟲蟻與眾生。

  3. 因明論
     即佛教邏輯學,研究推理與辯證的方法,為印度佛教「因明學」的一部分,後來傳入中國成為高級佛學科目。

  4. 俱舍論(阿毘達磨俱舍論)
     由印度哲學家世親(Vasubandhu)所作,屬「有部」論書,探討宇宙、心理、業報、修行等主題,是佛教論理體系的重要經典。

  5. 龍華三會
     指彌勒菩薩於未來成佛時,在龍華樹下三次說法度眾的法會,象徵修行者最終能共證菩提的理想境界。

  6. 三藏道場
     以《經》、《律》、《論》三藏為核心的修學道場,唐代以來是僧侶講經弘法的中心。

類神經學習筆記(一)

 def km_to_mile(km):

    return km / 1.609  # 真實轉換值


# 初始設定

km = float(input("請輸入公里數:"))

true_mile = km_to_mile(km)

factor = 0.5  # 任意起始係數

lr = 0.01     # 學習率

max_iter = 10000  # 最大迭代次數


for i in range(max_iter):

    predicted_mile = km * factor

    error = predicted_mile - true_mile


    if abs(error) < 0.1:

        print(f"迭代次數:{i}")

        print(f"最終預測英哩:{predicted_mile:.4f}")

        print(f"真實英哩:{true_mile:.4f}")

        print(f"誤差:{error:.4f}")

        print(f"學到的係數:{factor:.6f}")

        break


    # 調整係數:簡單梯度下降

    factor -= lr * error


else:

    print("未能在指定次數內達到誤差要求")

English writing practice 2025-5/11

After graduating from university and working for several years, I developed the mindset that a job should be related to one’s interests. People would want to quit the job because of because it becomes boring.

I have to write purchase proposal documents and review electrical power system design drawings at the start of my workday. Next, I communicate with other sections to schedule engineering processes and coordinate work interfaces with different departments. The most important is I forecast material requirements and prepare those items/components in the warehouse before the project starts. Recently, I am tired of my daily duties and have thought about studying for a degree in quantum information philosophy.

Although I would like to study abroad and get a PhD, I still have to ask my family for advice and receive their support. It is important that I have a consensus with my family.

English writing practice 2025-4-18

Last year, I took a Japanese language certification test but unfortunately failed. After examining the scores I got, my biggest weakness was the listening section. Therefore, I decided to attend a Japanese language cram school to enhance my Japanese language.

The Japanese teacher is a language specialist and has great enthusiasm for Japanese. He always encourages students to talk. What’s more, He often gives listening tests. At the beginning of class, I found it hard to speak in Japanese. In addition, it was difficult to understand the sentences in the listening dialogues. Although learning languages is not my strength, I still worked hard. Several months later, I gradually began to understand the dialogues of listening tests. Finally, I could have small talk with classmates.

Although I wanted to pass the Japanese language certification at beginning, I think that enjoying learning is more important now. Learning foreign languages helps me broaden my horizons and understand other cultures. Therefore, I will continue to put effort into studying Japanese.

原人論-斥迷執第一

  斥迷執第一 ( 習儒道者 ) 儒道二教說人畜等類,皆是虛無大道生成養育。謂道法自然生於元氣,元氣生天地,天地生萬物,故愚智貴賤貧富苦樂,皆稟於天,由於時命;故死後却歸天地,復其虛無。然外教宗旨,但在乎依身立行,不在究竟身之元由。所說萬物不論象外,雖指大道為本,而不備明順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