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作為學問而出現的未來形上學之序論~形上學之未來

題目:形上學之未來

講者:李明輝

對談者:戴華

主持人:湯銘哲


在正式進入講題之前，我們先談談這本書的標題。這本書的標題有一個很重要的核心單字，就是"學問"這兩個字。德文是wissenschaft，這個德文單字有science之意，在中國它被翻譯成"科學"；考慮到英文的science隱含領域較廣的意涵，而"科學"難免讓人直覺性地認為本書要討論較狹隘範疇，因此在此把它翻譯成"學問"。

康德在"純粹理性批判(第二版)"的前言中提到，研究的領域中若有三種特徵，就是尚未形成一種學問:
(1)依但它接近目的時，就陷於停滯
(2)為了達到目的，它必須回頭或者另闢路徑
(3)它不可能使不同學家形成共識，即共同朝同一目標前進


那麼哪些領域已經成為一門學問呢 ? 我想大家會快速瀏覽一次歷史脈絡，發現"邏輯學"和"數學"在古希臘時期就分別形成一門學問。近代一點的英國哲學家 Bacon 提出經驗法則，告訴大家要得到知識必須訴諸於經驗；同時也為了對抗一種觀點~利用大量經典去辯證一個概念，在此舉一個例子好方便說明是如何地引用經典論證一個概念。假想我們為了知道馬的牙齒有多少顆，不是去動物園中拉出一批馬然後一顆一顆地量數量；而是透過<亞里斯多德文集>，<論語>等先賢著作去推敲馬的牙齒有多少顆。所以自從 Bacon 以後自然科學形成一門學問。

然而形上學呢 ? 康德以前兩大思維體系，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都在"知識論"以及"形上學"兩個領域中論戰。同時也存在"獨斷論"和"懷疑論"在形上學中爭論不休導致形上學無法形成一種學問；因此形上學的發展宛如專制帝國和遊牧民族的爭鬥史。康德認為形上學是一切學問的女王。形上學涉及，上帝的問題，靈魂的問題。然而人類本質行為地追求形上學這一類的答案。因此人類不會放棄"形上學"。


因此康德比喻形上學；形上學就這樣漂浮在表面，像泡沫一樣，而一但人們所掬取的泡沫破滅了，立刻便有另一個泡沫出現在表層。有些人始終熱切地採集泡沫(獨斷論)，而另一些人則不去深入探究這種現象之原因(懷疑論)，卻嘲笑前一種人白費力氣，而自以為聰明。康德的比喻也透露著"形上學"尚未形成一門學問。此時的康德年近花甲有感於不久將離開人世(當時平均歲數約為40歲，最終康德活了80歲)因此開始著手撰寫名著<純粹理性批判>。

題外話:當時的康德一直到升任教授的11年間只發了2篇小論文，而把時間集中在撰寫<純粹理性批判>這本八百多頁的重量級著作；這可以給台灣的學術界一個啟示。是否可以接受十幾年只發少少的論文，而集中精力在超重要的研究上。

<純粹理性批判>出版於1781年，這是公認最艱澀難懂的西方哲學作品之一。舉例來說國學大師~王國維也因為<純粹理性批判>太難懂，因而轉讀叔本華的著作。講者也提到以前他在台大圖書館中無意間借閱到，殷海光所贈的<純粹理性批判>；從殷海光的筆記和畫線中可以知道，殷海光只有閱讀書籍開頭部分後即停止繼續閱讀。可見得<純粹理性批判>是相當困難的一本著作。該書出版後，英國哲學家 Garve 在哥廷根學報中撰文批評該書 : 對我們而言，作者似乎並未選擇在無節制的懷疑論與獨斷論之間的中道，意即縱非完全消去，但卻放心地回歸最自然的思考方式之真正的中道。

看完評論的康德相當生氣，認為 Garve 約略像是一個對幾何學從無所見聞的人，看到歐幾里得幾何後的評論。並在<論俗語所謂:這在理論上可能是正確的，但不適於實踐>中對 Garve 的反擊。

題外話，後來研究者從互相往來的信中得知 Garve 有寄信給康德說明他的文章被編輯者竄改許多部份，因此失去他本有的意思，這是一場誤會。康德也相信 Garve 的說詞。然而研究者發現其實編寫者幾乎沒有更動 Garve 的評論。

因為<純粹理性批判>艱澀難讀也容易讓人誤解康德的本意，因此康德旋即撰寫<一切作為學問而出現的未來形上學之序論>一書作為<純粹理性批判>的通俗版與入門之階。<一切作為學問而出現的未來形上學之序論>和<純粹理性批判>的關聯猶如建築藍圖與建築物的關係，雖然<一切作為學問而出現的未來形上學之序論>較晚出版，然而它使我們得以綜觀<純粹理性批判>全體，逐步切入各個要點。康德提到<一切作為學問而出現的未來形上學之序論>用分析法撰寫，<純粹理性批判>用綜合法論述。何謂分析法，綜合法 ? 分析法是指，從有條件和有根據者出發，而進致原則(回溯法)；綜合法是指，由原則走向結論，由簡單走向複合者(順推法)。

康德在<一切作為學問而出現的未來形上學之序論>一書中的出發點是:
1.純粹數學如何地可能成為一門學問
2.自然科學是如何地可能成為一門學問

康德在<一切作為學問而出現的未來形上學之序論>一書中的策略是:
1.利用已經是學問的數學和自然科學，追溯其中的先驗綜合命題(其實在性無可置疑)成為可能成為一門學問的條件>

2.整理這些條件，找到先驗綜合命題的共同特徵，推論如果形上學是學問，同樣具有相同特徵。

3.通過第一點和第二點，已成為學問的純粹數學和自然科學間皆為形上學中的先驗綜合命題(其實在性無可置疑)背書，使形上學成為學問。



前面提到理性主義者和經驗主義者持續在形上學中論戰，那麼康德透過本書在此扮演什麼角色 ?

我們以以下的論述為例

首先了解 Hume 的兩大命題:
1.第一個命題是"描述客觀世界"，例如:the book is green.
2.第二個命題是"描述概念"的句子，例如:單身漢是指未婚的男子。

但是康德重新設定兩大命題:
1.前面"描述客觀世界"的命題在此為綜合命題，何謂綜合命題 ? 就是要透過經驗才可以證實。
2."描述概念"的命題即為分析命題。代表不需要透過經驗也可以證明，就是先驗/先天。

隨後康德論述，有些綜合命題是先驗的，但只能描述可被經驗的，不能用在超感官的對象上。這樣的看法著實對理性主義者和經驗主義者各打五十大板。確實反擊理性主義者認為因果律只能用在可被經驗的。也攻擊了經驗主義者所經驗到的一些命題其實是先驗的。

這樣的方式結論來講是，x is possible ，x 是使經驗成為可實現的。y 是讓 x 這個經驗成為可能的必要條件，最後論述 y is justfy ，表明這其中包含了先天綜合命題，意味著我們的經驗包含先驗(不需要透過經驗也可以證明)的概念。最終用範疇來證明先天綜合命題，使先天綜合命題成為描述的一切方法。

結論:
1.使理性成為反省自己，反觀自己的方法，使先天綜合命題成為描述一切的方法。不踏上理性主義者一般，導致理性成為脫韁野馬。
2.為了擁有經驗，我們要給自己本自俱足的先天綜合命題，因此一但懷疑先天綜合命題就是懷疑自已的經驗。
3.很可能的經驗，都必須把先天綜合概念考慮進來。
4.康德也為形上學設下限制，只有 critical 形上學才是形上學，才可以討論，才能成為一門學問。


筆記者並非專業哲學系學生，文中也許隱藏明顯且愚昧的哲學謬誤，敬請包含